2019巴塞尔艺术博览会现场

在近期巴塞尔艺术基金会和瑞银集团联合发布的《全球艺术市场2020年度报告》中，经济学家克莱尔·麦克安德鲁指出：“2019年全球艺术品市场萎缩了5％，销售总额为641亿美元，和2018年674亿美元的销售总额相比减少了33亿美元。”

该数据似乎印证了观察员们的预测：一连串的地缘政治冲突、贸易争端和政治动荡让市场趋于谨慎，大师级拍品的缺席更让2019年艺术市场成为表现不佳的一年。

全球三大艺术品市场美国、中国和英国都在2019年呈现颓势，中美贸易战和旷日持久的英国脱欧谈判等宏观经济和政治因素是主要诱因。地理政治因素也导致大师级拍品无法供应，致使2019年度的拍卖销售额与上年同比下降了17％，其中242亿美元的销售额来自公开拍卖的美术作品、古董和装饰艺术品。

拍卖市场遭受打击

大师级作品的销售跌幅尤为严重，成交额超过1000万美元的拍品占2018年全年拍卖销售额的28％（按价值计算），而2019年仅占20％，与上年同比下降明显，这严重影响了2019年拍卖市场的销售总额。市场分析也表明2019年下半年拍卖销售额的下滑尤为明显。

克莱尔·麦克安德鲁认为：就价值而言，今年是高端拍品处在低谷的一年。“尽管市场产生了下滑，但考虑到这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人们很难集中精神关注艺术品和古董，所以市场的表现算是不错了。”

2019年紧张的国际局势可能让部分潜在的买家和卖家推迟了交易计划，还有一部分人选择了私下交易。佳士得拍卖和富艺斯拍卖的私洽销售在2019年大幅增长。前者增幅为24％，达到8.11亿美元；后者增幅为34％，达到1.72亿美元。苏富比拍卖的私洽销售额保持稳定，约为10亿美元。

“2016年我们也看到类似的情况，当总体局势不明朗、焦虑严重时，人们要么会持币观望，要么选择他们认为相对安全的方式交易，尤其是在高端市场。” 克莱尔·麦克安德鲁说。

画廊增长不均衡

藏家寻求更安全的交易方式，不仅意味着拍卖行私洽业务的增长，也意味着画廊交易量可以保持稳定。2019年全球画廊的销售额比上年同比增长2％，总计368亿美元，为同年全球艺术市场贡献了58％销售份额。

不同规模的画廊销售额增长情况不同：涨幅最显著的是年营业额在25万至50万美元之间的画廊以及年营业额超过3000万美元的画廊，两者总成交量的涨幅分别飙升了17％和16％；然而，年营业额在50万美元至100万美元之间的画廊2019年的总成交量则下降了9％。

百万美元级的高价作品带动了画廊交易额。据统计，与2018年相比，百万美元以上的作品仅占全部画廊作品数量的2％，但贡献了42%的销售额。而5万美元以下的作品虽然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达到全部画廊作品数量的84%，但仅仅贡献了27％的销售额。

大画廊技高一筹

艺博会的相关数据也表明了年营业额高的大画廊与小画廊之间的竞争。2019年，销售总额超过1000万美元的画廊参加艺博会的平均次数为8次，是所有画廊平均次数的两倍，在艺博会上的销售额也占其年营业额的47％。但是，对于年营业额低于50万美元的画廊而言，艺博会的销售仅占其年营业额的30％，参加艺博会获得的收入可能不足以弥补其巨大的参展成本和后勤成本。据统计，2019年艺术品经销商为参展各大艺博会花费的成本高达46亿美元。

克莱尔·麦克安德鲁说：“参展的成本趋于同步上升，但销售额却被大画廊瓜分了。我理解小画廊的处境，他们在艺博会上尽心尽力，希望通过艺博会在国际上立足，这的确是个问题。”

报告新增了一项具有启发意义的新标准，准确地衡量了艺博会期间各画廊实际发生的销售额，这些数据有助于解释大型画廊如何做到在艺博会上大卖——其中许多大型画廊都雇佣了专门的人来维护收藏家关系和运作艺博会事务。

在艺博会前夕将当红艺术家的作品清单分发给顶级收藏家的做法已成为画廊的操作惯例，因此，VIP预览日时有些作品就已经售出了。据参展商反馈，15%的交易额是在艺博会开幕前完成的，另有21%的交易额在闭幕后完成。尽管如此，大多数交易额实际上还是在艺博会期间发生的。

克莱尔·麦克安德鲁说：“参加艺博会更多是为了营造一种气氛，比如限时销售或是制造买家之间的竞争。现在的艺博会有很多各个级别的VIP买家，他们都是早于艺博会接触到作品。”

线上销售新藏家贡献突出

不管是在“之前”“之间”还是“之后”，艺博会一直是画廊与已有藏家之间进行交易的有效方式。针对潜在客户，该报告发现在线销售是经销商挖掘潜在买家的强大机制。据克莱尔·麦克安德鲁分析（部分数据参考Arty提供的数据），艺术品经销商37%的销售额来自合作过1至5年的藏家，34%则来自新客户。同时，在拥有线上销售业务的艺术品经销商中，57%的线上销售收入来自新藏家。尽管线上销售似乎正在吸引新的藏家，但他们的总数在2019年下降了2％，为整个艺术品市场贡献了9％的市场份额，达到59亿美元，比市场整体下滑的势态略好。上述数据均落后于整体零售市场，2019年，有14%的艺术品销售产生于线上，但线上销售收入仅占2019年艺术品经销商销售总数的5%，其中有3%来自画廊官网或自建的电商渠道，2%来自于第三方平台。

克莱尔·麦克安德鲁说：“去年，艺术品市场受到很多不利因素的影响，关税、影响商品流通的贸易保护条例、可持续性等等这些因素， 现在又面临着新冠病毒的考验，它会对在线销售产生很大影响吗？还是整个市场在一段时间内都会被压制？”

尽管像高古轩或卓纳这样的画廊都在通过在线阅览积极开展线上业务，但并没有为2019年在线艺术品的销售带来显著增长。该报告发现，在线拍卖对于较小的画廊而言意义更加重大，在年销售额百万美元以下的小型画廊中，线上销售收入贡献了12%的份额，而对年销售额在千万美元以上的画廊来说，线上销售收入仅占1%。

千禧一代：最活跃的买家和卖家

克莱尔·麦克安德鲁发现，在线购买乃至整体购买的最可靠的指标是年龄：92％的“千禧一代”（指出生于20世纪时未成年，在跨入21世纪以后达到成年年龄的一代人）收藏家表示在线购买过艺术品。在对1300多个高净值藏家进行调查后，她发现，“千禧一代”是最活跃的收藏群体，近两年他们花费在艺术品和其他藏品上的平均支出达到300万美元。报告还显示，全球49%的藏家都是“千禧一代”。

“千禧一代”藏家也是最活跃的卖家群体，有71％的“千禧一代”藏家表示愿意转售藏品，而婴儿潮一代藏家中，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愿意这样做。该报告还显示“千禧一代”藏家基本上周转频繁，从收藏作品到出手作品的平均周期只有4年。

“当被问到购买动机时，他们每个人都会说出对于艺术的热爱，但是当你观察他们的购买行为时，他们转手得很快，保持一定的库存，也有一些长期持有的艺术品。这看上去更像是财务行为，而非对艺术的热爱。” 克莱尔·麦克安德鲁说。

展望新的十年

新的10年即将到来，人们曾对2020年的市场反弹抱以乐观态度，尤其是当唐纳德·马龙和麦洛克夫妇两件重量级藏品进入二级市场时。但是当前的疫情使曾经的期望变得更加黯淡，导致一些展览会取消（最著名的是香港的巴塞尔艺术博览会及其附属展会Art Central），延期或变更场地。艺术品行业的销售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封闭空间内聚集的人群，这令行业内普遍存在不安情绪。

克莱尔·麦克安德鲁表示：“疫情一定会产生影响，没有迹象表明它不会产生影响，但我确实认为今年的市场表现取决于疫情的持续时间。疫情过后，人们很快就会回来的，现在的市场很多样。2009年的金融危机让整体经济直到2010年才恢复元气，艺术市场那时经历了同样的低靡，但并没有花10年的时间去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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