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锡林
藏与简是艺术创作中的形式美法则,藏是弦外之音,画外之意,简是以少胜多,是提炼、概括、省略。画家必须学会做艺术的加减法,然而,做好减法比做加法更为其难。
有出息的艺术家,不应重复传统的形式,也不该模仿别人的风格,而应该刻意追求标新立意的思维方法和不断开掘的表现形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作品不断出新。
中国意笔画审美性较强,作为画家,应对艺术的创作理念、表现形式、笔墨技法、意境情趣、题材内容、艺术品位等元素不断的进行探索、追求,永无止境。
“异时同图”是中国文人画构思布局的一种独特手法,画家常把不同时空,不同地点出现的包括积淀于胸中的物象,运用虚拟手法组合在一个画面里,从而,创作出别开生面的作品。
法国的思想家伏尔泰说过:想象有两种:一种是简单地保存对事物的印象;另一种是将这些事物的印象千变万化地排列组合成新的意象。前者为消极想象,后者称为积极想象。一个画家的想象愈是丰富多彩,他创造的艺术形象便愈独特,愈显艺术个性。
林枫眠对中国画的改革抱有满腔的热忱,他批评那些守旧的画家不是骂老玩俗,便是超老离群,他用轻松随意的大写意笔法,把西方印象派、野兽派的因素融合到了中国画之中,在形象的表现上,避免了单一的写实倾向。
徐悲鸿以西洋画的写实精神来改造中国画的思维模式,在艺术表现上,不论人物、山水、花鸟均降低了临仿古人的热情,在游历写生中酿成了亲近大自然的新风,虽然悲鸿先生的画过于写实,造型亦太严谨,少了一些轻松随意之感;但自成一格,画出了有别于古代文人画的新情新意,显示出他扎实的造型功底。
石涛云“天以生气成之,画以笔墨取之”,又云“必得笔墨之生气,与天地之生气合并而出之。”我以为所谓巧夺天工者,夺的就是所画物象的生机生气是也。
作画无不充满节奏和韵律:布局有疏密聚散;造型有主次虚实;运笔有缓急轻重;用线有粗细刚柔;设墨宜浓淡枯湿;用印分大小朱白。这些要旨只有不断研究,才能使笔端所画之艺术形式千变万化,而不落俗套。
朱屺瞻老先生说过:“画不成美,不如不画”,所以美术作品,一定要“美”才成。画家每作一画,从选题、构思、布局、落笔、造型、设墨、设色等方面处处要以“美”为追求的目标。每画完一幅作品,首先要经得起自己的审视和挑剔,假如一幅画自己都不能感动,那定然也不会让观众感动。
作画是智慧的劳动,无论临摹或写生均不能看一眼画一笔,做对象的奴隶,而应充分发挥主观的灵气、修养。
写意画家,笔要松、心要工。世上没有一种技巧是万能的、永恒的,必须扬弃因循守旧的恶习,技巧太精容易落套入俗,唯不断突破,才能不断出新,别开生面。
用印也要遵循审美法则,服从画面的整体需要,用得好则能加强画面的形式感,用不好反而破坏画幅的艺术效果。故用印亦应精心布局,谨慎从事,在一幅画上同时用三、五方印时,必须注意大小、朱白、疏密、方园等的变化和搭配以错综其趣,且每方印均得压实,不能虚按。
画家最基本的素质,要有爱心,对自然界一切生灵都要有一颗爱心和童心,尤其是花鸟画家,对水中的小鱼小虾,山中的枯枝顽石,路边小草野花,都能动情和赏心。这样才能产生抒发的激情和表现它们的欲望。很难想象,一个对自然界的万物生灵十分冷漠无动于衷的画家会画出什么感人的好作品。
画家要用诗人的眼光去观察世界、发现世界、发现美,把物象与心象融为一体;并要用音乐家的素养去经营画面和开创技法,使画面具有用令人心旷神怡的视觉效应。
写生是培养画家观察生活,记录生活的敏锐性和快速反映的基本功,要求画家要手、脑、眼三者并用,作画时,要整体观察,择要落笔,现场取舍,以形写神。
艺术作品必须经过画家的智慧劳动,首先必须融进作者的“自我”,假如艺术作品没有作者的“自我”感受和胸意的表达,也就不可能显示艺术的独创性和个人风格。若照抄照搬自然,那画得最好也只是镜之映花,水之映月。
纵观古今中外,任何一个民族的艺术,既有继承性,又有演进性,既要发展和丰富本民族的艺术独特因素,又要融化与吸收其他民族的艺术营养,对于中国画家来说,既要吞吐古今,也要融汇中西,兼收并蓄,不断创新。
罗丹说:“所谓大师,就是这样的人,他们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别人见过的东西,在别人司空见惯的东西上能够发现出美来。”
艺术家不应有哗众之心,媚世之想,创作不以显跃技巧为目标,而是要追求智慧的开悟和精神的闪光,以创造出具有审美价值和艺术品位的作品。
为了不断地超越自我,更多的时间是动脑(思考)而不是忙于动笔。动脑的时候,不论看别人的作品或自己的作品,应是静静地看,静静地想,从形象到形式,从画内想到画外,如能有所悟,便会有所得。
画有常理却无常法,只要别出心裁,不论采用何种手段和语言都可创造出能引起同时代人赏心悦目的好作品。
吴湖帆说过:人之好坏在性情之中,画之好坏在笔墨之内。无论山水、花鸟、人物、笔之精到,墨之神妙,才能耐人寻味,打动观众。
传统与创新不应视为完全的对立,创新决非对传统的背叛或摧毁,创新必须在精神上源于民族文化的沃土和传统技法的美学法则,创新应是向现代观念,现代情趣的演进和对西方艺术的借鉴吸收。
笔有笔性、笔势、笔趣;墨有墨色、墨趣、墨韵(气韵),这是笔墨的艺术内含,虽有常理,但变化无穷。故艺术家对笔墨的追求永无止境,而且我认为笔墨之艺术语言和审美取向,必须随时代而变,并且会因人而异,具有艺术的个性。
鹤的品种很多,有灰鹤、黑颈鹤、冤冠鹤、丹顶鹤等等,从色彩和造型上看,丹顶鹤最富形式美,因头顶一点朱丹红,故称其为丹顶鹤,通身以红、黑、白三色相配,形成了高雅脱俗,醒目协调的色彩效果,加之其长嘴,长颈、长足这三长的造型特征,故倍受人们的喜爱,并被称其为仙鹤、寿鹤,吉祥之鸟。故也是我长年来最爱写生和创作的题材之一。
松为众木之长,亭亭气概,故画松要富清逸雅健,落笔老辣,不凋不荣,唯此乃谓真松风骨,君子之德。
何谓创新,这是每个画家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思考题,我们要用大自然中所激发的灵感,用自己喜欢的色彩,探索新的表现技法,寻求有别于别人,有别于自己的昨天的新颖独到,别出心裁的艺术形式,这才叫艺术创新。有品位的好作品,不在乎用笔的快慢,化时的多少,往往潦潦几笔随意挥写,实是经过深思熟虑,成竹在胸;看似逸笔草草,实是画家独到的激情和修养所至。
梅兰竹菊为四君子,其作画高手代不泛人,所谓画竹讲“节”气,画梅讲“骨”气,画菊讲“傲”气,画兰讲“清”气,这是传统的美学观念,至今虽时代已变,但传统美学观念并未中断,某些意念仍有沿藉。但学者的形质和笔法各不相同,要画好它实非易事。虽然凡初学花鸟画者似乎大都从这四者入手,但学会不难,学精则非有悟性和才气不可。从笔墨技法的功底和艺术品位而论,称得上画梅兰竹菊高手者真是不多。
王维是写意画的代表,他提出了“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即画须有诗境,诗得有画意。表明他十分注重写意画的情调和意境,于是不少文学家、诗人成了画家;画家成了诗人。最为典型的是宋代的苏东坡,他既是诗人,文学家,也是画家,又如清代扬州八怪中的郑板桥也是著名的画家和诗人,所以,文人画的文学地位、历史地位从此便得到了的大大提高。
倪瓒有深厚的书法功底,他提出作画要“逸笔草草,不求形似”,主张以书入画,画要写出来,强调以心写画,写胸中“丘壑”,写胸中“成竹”,写胸中“逸气”。
意笔画的情趣和生命在于笔、墨、水三者的应用,前人都十分讲究笔墨技法,但很少有关于用水的论著,我以为在生宣纸上作意笔画,必须同时掌握好水的应用。我深悟“以笔取势,以墨取趣,以水取韵”的画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