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06月12日 17: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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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春拍前夕,尤伦斯夫妇将大量抛售中国当代艺术品的消息一经传开,立即在市场引发各种揣测。而记者在采访北京华辰拍卖负责人甘学军时,这种揣测已经从最初的恐慌,演变为阴谋论、倾销论,甚至有人认为尤伦斯夫妇将通过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兑现,完成其在印度等新兴国家版图的扩张。甘学军则认为,揣测都是无中生有,他预测即将在香港苏富比推出的尤伦斯中国当代艺术专场,不会受到流言的影响,“因为尤伦斯夫妇,是收藏中国当代艺术的楷模,他们走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判断体系”。
果然,不久之后的4月3日晚,受到各方关注的“尤伦斯重要当代中国艺术收藏:破晓——当代中国艺术的追本溯源”在香港苏富比以约合人民币3.597亿元的总成交额,成功击碎各种流言,再次确立了中国当代艺术收藏的标杆地位。北京传是中国当代艺术部负责人阎安则恍然大悟地对记者称,“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称尤伦斯为‘收藏大鳄’了,因为它有‘玩’下去的资本和经验”。
接下来,北京保利拍卖还有近50件尤伦斯的当代艺术藏品待拍,即将拉开的春季大拍,当代艺术能否延续尤伦斯带来的行情呢?
话语权是否已经回归
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中国藏家大肆购入中国艺术品,并将触角延伸至海外,一掷千金和势在必得的气场频频令海外市场哗然。在创造了一个个天价拍卖纪录之后,中国艺术品话语权在媒体的良好愿望下“回到本土”。然而,抛开别的艺术门类不谈,仅中国当代艺术品的话语权是否已经回归到国人手中,就已经引起质疑。
北京艺美画廊负责人陈镁博士认为,国人在世界各地为中国当代艺术买单,并不能完全说明话语权已经回归本土。“目前,中国当代艺术的话语权还是在西方专业圈子中。整个游戏规则仍由他们制定。”陈镁说,中国有很优秀的艺术传统,比如书画、古董,但是有话语权的人听不懂也看不懂。因此,只能用他们能懂的语言交流,这种语言就体现为中国当代艺术。也就是说,先让艺术家拿国际化的语言进行创作,当西方专业圈能理解的时候,再谈自己的创意和文化。陈镁认为,夺回话语权并不容易,需要政府、企业以及画廊、艺术机构和艺术家的多方配合,“这不仅仅局限于艺术圈的范畴,如果国家经济不强大,不会有人关注这个国家,那么成长于此的艺术家哪怕很有才华,也不会得到认可”。
阎安认为,话语权的标准,如果是拿西方是否收藏作为衡量,那么在进行比较之前,中国就已经失去了话语权。“洛克菲勒家族的收藏中,据我所知,仅有两位中国艺术家作品。那么除了这两位,中国难道就没有好的艺术家了?”在阎安看来,“对建立话语权的渴望,其实表明了自身价值判断能力的缺失”。他解释说,目前中国当代艺术家层出不穷,为什么市场所追捧的就那么几个人?原因在于,如果连这几位都不追捧,绝大部分人就不知道还能追捧其他什么艺术家的作品了。也就是说,中国并没有太多可以选择的当代艺术作品,以支撑话语权的建立。
北京翰海油画部负责人柴宁认为,当中国当代艺术具备了向外输出的可能性后,才真正掌握了自己的话语权。“未来5到10年间,都将建立这样的话语权。现在中国内地的核心当代艺术收藏圈,比如民生银行、泰康、刘益谦夫妇等都是有文化理想的机构和藏家。”柴宁说,这些机构和藏家,收藏的目的在于建立美术馆,因此在藏品方面,会按照美术馆的标准选择。
该买什么样的中国当代艺术作品
尤伦斯收藏的价值体系,将岳敏君、方力钧、张晓刚等一线艺术家带向国际舞台。而在尤伦斯抽身而去之后,这些在尤伦斯清单中曾经辉煌的艺术作品,有的继续保持着令人仰视的价位,有的则销声匿迹。在尤伦斯之后,我们该买什么样的中国当代艺术品?
陈镁认为,金融危机之后,有些艺术家被否定,这时需要有新的艺术家出现。“以前,国际上为中国当代艺术买单的人并不是核心的藏家群体。买单的原因,一是因为当时价格便宜,而且和西方相比,作品有新意。但是一旦把这些作品当作艺术品,而不是旅游纪念品时,这些藏家就会认真考虑”。陈镁说,和国际专业圈子靠近的方式和手段与以往相比,也要更认真、理性。专业圈子对新中国当代艺术家的要求,更注重作品的艺术性。
在阎安看来,此次尤伦斯拍卖专场是选准了时机。他说,2008年,尤伦斯在北京保利推出的古代书画专场,在低迷的经济环境中引爆了中国古代书画的市场,使得中国书画中的古代和近现代部分进入高速发展期。而此次推出中国当代艺术早期作品,和上次一样,市场同样处于一种“不知道该买什么”的混沌期。不同的是,2008年是市场低迷,而2011年是市场高亢,并遇到了来自价格和货源两方面的瓶颈。
其实,阎安在此次尤伦斯藏品拍卖专场前就嗅到了市场的变化。在保利2010年春拍夜场中的两张叶永青早期作品,以及日场中的宋永红早期作品,都以高出估价的数倍落槌。“当时,我就感到,藏家从泡沫中出来,开始寻找自己的标准。而这几张作品所反映出的市场趋势,就已经是现在这种比较清晰的价值判断,即早期的、在艺术史中占有一席之地、数量有限、具有历史资料以及文献价值的作品。匡时2010年秋拍的早期当代艺术板块更进一步印证了这一趋势,并在此次尤伦斯藏品专场中集中体现。”
阎安说,在尤伦斯之后,一些艺术家被淘汰了,主要有两个原因,一种是被动淘汰,“价格抬高,市场‘抬’不动了”。另一种是主动淘汰,即拍卖公司选择不征集了。“比如某艺术家作品,几年前很火,频频亮相,但价格一直不高。现在几乎在拍场看不到。首先是作品离目前艺术市场潮流远,其次是他的重要展览、收藏没有适时推出,另外没有阶段性的重要作品”,阎安说,如果作为投资,他不建议买这样的艺术品。
柴宁认为,目前中国当代艺术品虽然整体交易额以及单品的最高价均超过2007年的辉煌期,但市场可交易品种减少。以前当代艺术中最主要的交易部分是二线艺术家,现在他们中的一些人被淘汰。当然,市场也出现了新的年轻热门艺术家,但一方面他们的数量少于上一波的二线艺术家,总共也只有10几位。另一方面,这些年轻艺术家和上一波艺术家相比,因为竞争环境激烈,对作品的要求更加严谨,所以作品数量并不多,且多藏于画廊和惜售的藏家手中。
因此,柴宁认为拍卖公司应该为市场提供更多的艺术品选择种类。“比如老油画,一旦藏家广泛接受,价格就会上涨。再比如一些被埋没的重要艺术家的作品。比如民国时期很有名的文化人物许幸之。”在柴宁看来,他所说的老油画部分近年价格已经开始抬头,以前一张关良的作品,只能卖到几万元,现在也能达到200万元的价格了。
和柴宁一样,阎安也正为市场寻找新的购买品种。“传是拍卖希望成系列地发掘梳理中国早期当代艺术家,比如唐平刚的作品。目前市场已经注意到了当代艺术名家的早期作品,但是在更早的中国当代艺术生态中,除了张晓刚、王广义、张培力、舒群等人之外,仍有一些优秀的艺术家被市场和当代艺术史家遗忘。他们同样参与构筑了‘八五新潮’,甚至举办的现代艺术展早于星星美展数年。这样的艺术家没有成为大牌,显然是一个巨大的价值洼地。”阎安被这些艺术家讲述的当时在北京、西安等地艺术生态所感动,“这些人没有在那本著名的《中国当代艺术史》中被大书特书,他们存在的历史价值需要重估。”
而在春拍还没有开始前,陈镁的艺美画廊传来消息,一个和家具设计密切相关的艺术展览——“艺境”吸引了众多参观者。陈镁说,无论即将到来的拍卖季会有多热闹,真正进入公众的生活空间,才是中国当代艺术最终的走向。
来源:收藏投资导刊